医用电子加速器、钴-60治疗机、X射线及γ射线立体定向放射治疗、螺旋断层放射治疗、医用X射线治疗……近年来，在医院里，与放射有关的诊断、治疗设备逐渐增多。每天接触X射线、γ射线的医务人员，他们会对自己的身体“吃射线”感到担忧吗？如何早期发现辐射引起的端倪？又该如何提高职业健康的防护标准？
近日，记者走进广东省职业病防治院，了解专家们对于全省医用放射职业人群的健康监护、检测评估、应急处置等的看法，看他们如何守护职业人群的健康。
查眼睛：
监护眼睛状态，持续关注放射环境下的眼健康
据最新监测统计，我国每年开展约9亿人次的放射诊断、放射治疗和核医学等放射诊疗活动。因此，对医疗放射从业人群以及工作环境中存在放射风险的人群进行健康监护，避免职业病的发生，是全省各地职业病防治院的重要工作内容。
“昨天检查了160位体检者的晶状体和眼底，进行了22例晶状体照相，差一点把我累趴下了。”广东省职业病防治院职业健康监护所眼科副主任医师王怡告诉记者，与临床医生不同，在给职业人群进行健康检查时，需要更多的耐心和细致，“因为查看是否仔细，事关这类人群的职业生涯以及眼健康”。
据了解，在职业健康监护所，王怡每天都要给接触射线的职业人群进行眼健康的筛查，年检查量达一万余例。在记者采访时，王怡正在给广东省环境辐射检测中心的工作人员做眼睛方面的体检，“我的工作重点就是看晶状体及眼底的情况。”人体各类细胞、组织和器官对辐射的敏感性均不相同，作为感觉器官的眼球是全身对电离辐射最敏感的器官之一。
在工作环境中，接触放射性元素（常见的有医疗放射工作者和工业辐射从业人员）X线、γ线、中子或质子束可引起放射性白内障、放射性视网膜病变或视神经病变、角膜炎等疾病。而这些眼睛上的病变往往存在一定的潜伏期，也就是说，经过放射性元素照射的几个月甚至十几年后，晶状体才可能发生病变，年龄越小受放射剂量越大则潜伏期越短。
“我们在职业生涯中发现有辐射导致的眼损伤，比如放射性白内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有效的药物治疗方法。当视力减退影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时，需要施行白内障摘除和人工晶体植入手术。”王怡认为，早期发现端倪，可以提醒放射从业者做好眼睛的职业防护，同时也能够为职业者的健康保驾护航。
看标本：
查微核与染色体畸变，国内率先研发新系统
除了眼睛备受关注外，外周血淋巴细胞的微核及染色体畸变也是职业健康体检中重要的一项。简单讲，以放射科医生为例，每天接触X射线辐射，身体有何异常变化？广东省职业病防治院检验科主管技师彭颖仪告诉记者，即便是同一岗位的人员，由于每个人对放射性元素的敏感性不同，身体上的反应也不一，而进行染色体畸变以及微核的检测就能及早发现危害，以便做好更进一步的防护。
彭颖仪说：“我们每年接收的检测量都在递增，检测过程相对比较复杂，需要获取5毫升的静脉血液标本，经3天左右培养后收获细胞，再制成玻片，通过仪器扫描、形态学分析得出结果。”
在2015年的时候，检验科的工作人员还在用显微镜看细胞里的微核，而且标本以及结果都不容易保存，很难溯源。这让他们的工作遇到了瓶颈，在样本量逐渐增大的情况下，完全依靠人工检测，显然是很难了，比如染色体阅片，每个样本至少要分析100个细胞，每个细胞有46条染色体，密密麻麻，看得人眼花，而且在发生核事故时，有大量受到意外辐照的人员需要进行快速的染色体畸变分析来估算辐射生物剂量，从而进行分类救治。纯人工阅片绝对不可能办到，怎么办？
“我们想到了目前很流行的人工智能。”彭颖仪回忆起检验科启动AI分析项目，用AI代替纯人工分析的那段创新探索之路。“我们提出标记特点，计算机工作人员开发出程序软件，AI不断训练学习与识别。经过两年的摸索，我们终于研发出一套可用于实际工作的AI分析系统。先让AI自动识别，我们再进行人工复核，经过与我们的标准数据库进行比对发现，AI+人工复核结果符合率在95%以上；在辐射生物剂量估算中，与实际辐照剂量误差率不超过20%，其分析速度比纯人工阅片速度提高了10倍以上。这让我们兴奋不已。”
“我很喜欢研究机器，这些仪器买回来，我就和工程师一起调试，像收获仪，在收获细胞的过程中有一系列的要求，比如离心震荡、温度湿度等都要达到合适的范围，使制片效果最佳。”如何让这些仪器更便利、更有效地操作，还需要开发哪些功能都是彭颖仪每天思考的问题。
目前，他们已经把该套AI分析系统用于放射工作人员职业健康检查和核辐射生物剂量估算，极大地降低了漏检率，该分析系统还配置了全自动化制片扫描硬件，他们已建立了快速高通量辐射生物剂量估算平台和放射工作人员职业健康风险评估体系。
测剂量：
检测放射工作人员个人剂量，及时提出辐射防护建议
随着射线在医疗卫生领域应用的不断发展，放射性检查在日常医疗行为中越来越普遍，如低剂量CT检查进入常规体检项目，心脏、神经以及肿瘤介入治疗增多，不可避免地给医疗工作人员造成额外的电离辐射的负担。如何判断个人接受的辐射剂量是否安全？
近日，记者在广东省职业病防治院放射卫生防护所看到，实验室工作人员正在给省内某中医院脑病科、放射科等医生进行个人剂量监测结果的检测。“这一个个小盒子就是X、γ射线个人剂量计，医务人员工作时把这个小盒子佩戴在左胸前，1-3个月检测一次，可连续监测到人体接受电离辐射剂量的累积量。”该院放射卫生防护所李明芳告诉记者，“这是一个最常见的个人职业监测手段，我们一年给广东省医疗单位放射科、介入科、放射治疗科、和核医学科等科室上万名工作人员进行个人剂量的监测。”
据介绍，这个方法可以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当时就已经在放射人员中逐步开展起来，近10年来，个人剂量监测仪已经在全省21个地市的医院以及工业放射环境从业人员普遍使用，目前放射工作人员的个人剂量监测率已几乎达到100%。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职业人员接受的职业照射剂量超过国家标准规定的剂量限值，即便身体没有异样反应，也需要到有放射体检资质的职业健康检查机构进行体检，查看眼底、血液等，以尽早发现是否对健康造成影响，以便进一步进行诊疗。
令业内担忧的是，目前低剂量CT检查纳入常规体检或许会增加个体对辐射剂量。李明芳也告诉记者：“应尽量减少X射线检查，医生在开具检查单时需要判断X射线检查的必要性，不随意开具处方，而患者也不应随意向医生提出X射线检查的要求，应避免一切不必要的照射。”
延伸阅读：
广东省职防院：全国医防结合功能最完备的职业病防治机构
对于大多数广东人来说，广东省职业病防治院是一个神秘的存在，这个低调的医疗机构，隐藏在海珠区距离海康街内200米的深巷里。莫看它小，且隐秘，但其江湖地位却在国内职业防护上是首屈一指的。它是一家三级甲等专科医院，近些年建立了职业病的健康监护、诊断治疗、检测评估、应急处置、预测预警等一系列的职业病防治工作模式，也是全国医防结合功能最完备的职业病防治机构。
1960年建院至今，广东省职业病防治院已拥有国家临床重点专科（职业病科）等多个国家级、省级技术平台，居全国同行之首。牵头和参与制（修）订职业病相关的标准规范110余项。
策划 | 龚丹枫 王倩
执行 | 张华 杨敏 赵娜
视频 | 林添杰 蔡昭旭 实习生 彭博
文、图 | 记者 张华
医路探诊·职业防护 融媒体系列报道
羊城晚报 广东省职业病防治院 广东省职业健康协会